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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年教官

尚云祥逝世,是时尚芝蓉年仅十四岁。尚云祥在世时授徒虽然不收学费,但门生时有束脩孝敬,家眷尚无饥寒之患。尚云祥猝然逝世,家庭经济来源断绝,寡母弱女境况可悯。时有新入门的一位王姓弟子,通过其在警察局的一位亲戚,为尚芝蓉谋得一份女警武术教官的职位。后又介绍景同去警察局充当警员。尚芝蓉与姊丈的薪水可共家用。

是时“七七”事变(23)时过不久,平,津已陷落。但自一九三五年《何梅协定》(24)之后,北平国民政府一直与日人虚与委蛇。“七七”事变后,当时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的张自忠(25)仍在北平城内与日人交涉,委屈折冲,以免纵火滥杀,古都是以得保。日人初入北平,亦无暇整顿政务,加之对街道地形不熟,城内治安交通仍赖国民政府警察局原班人马管制。尚芝蓉初入警察局时,局中人事几无变动,日人尚未插手。北平女警大队成立多年,是时大队长张志一,年约四十左右,率全队人员住在警察局内一个大院中,管理严谨,连厨师,清洁工一律都为女性,男人不可随意进入。全队女警八十余人,按规定每日一半值勤,一半操练,另有十几人轮休,故每日实际操练者仅有三十人左右。

女警大队隶属总务科。科长朱福庚,六十余岁,为人老练沉着,善书画,常有人向其求字画。其办公室设于女警大院外面,女警出入均须由他窗前通过。其久闻尚云祥大名,仰慕之至,闻尚云祥新丧,寡孺生计艰难,存心照顾尚芝蓉。女警大队成立多年,术科中并未设武术训练一项,是年为新设教程。当尚芝蓉应聘报道时,朱福庚始知这位新聘教官竟然是一位尚不谙事的小姑娘,叹息一番之后,便吩咐尚芝蓉去订制木刀,竹剑各五十把,以备训练之用。昔日练武用的木刀,竹剑须请专人制作,选用优质竹木,精工细做,甚费工日。尚芝蓉闲着无事,朱福庚便领来纸墨笔砚,教尚芝蓉读书,写字。

尚芝蓉上任不久,原警察局长余瑾河卸任离职。嗣后潘玉贵接任局长,同时警察局增设特务科,科长为一日本人。潘玉贵带来另一名女警武术教官王霞林。王霞林的父亲王荣彪乃是一位街头艺人,专在北京龙凤寺,护国寺,白塔寺等庙会表演武术,卖大力丸。王霞林自幼跟随其父练通臂拳,在庙会卖艺。她的姐姐是现任局长潘玉贵的弟媳。

王霞林初到,朱福庚召王霞林、尚芝蓉问话说:“我不懂武术,不知学武应先练拳还是先练兵器?”

王霞林说:“自当先练拳。”

朱福庚即说:“如此,王小姐先教拳,尚小姐俟后教兵器。”

朱福庚这种安排,形式看来,是推举王霞林:尚芝蓉年幼,其威仪不足压人;王霞林是年二十岁,学拳入门既难,王自当能者多劳。

王霞林自幼跑庙会卖艺,不知如何教练众人,每每命女警围成一个圈,其一人则在圈内翻腾跳跃,挥拳踢腿,众女警拍掌喝彩,却不得要领。以后朱福庚命尚芝蓉为王霞林整队,使众女警排成演练队列,王霞林在队前演练,女警们随着比划。

拳未练好之前,无法学刀剑。王霞林在院中教练,尚芝容便在朱福庚的办公室中学文化。朱福庚常暗中对尚芝蓉说:“你父亲尚云祥是中华武术大师,家秘不可外传。”

尚芝蓉颌首会意,便于家中求其师兄李文彬教其外家拳。尚云祥在学形意之前,也曾学过七年外家拳,但自从形意技成,他授徒只传形意,不教外家拳。李文彬在从师尚云祥之前,曾跟随韩其昌练习梅花拳。是时鉴于师妹的处境尴尬,便教其一些基本功单式,之后又教其母子拳、单凤刀、十三剑。这都是一些看起来花哨,但动作简单,一学便会的套路。

然而,尽管王霞林自幼习武,通臂拳也练得炉火纯青,但潘玉贵久闻尚云祥大名,便希望尚芝蓉能教他的孩子练拳。他邀请两位女教官每隔日去其府邸一次,教授其孩子习武。是时他有六个女儿。每当尚芝蓉教女孩们练拳,王霞林便坐在客厅与潘家眷聊天。尚芝蓉则将新学的母子拳用来教潘的女儿们,幸潘玉贵不懂拳术,始终未能发现破绽。

潘玉贵在北平警察局任上约半年,便调任天津市市长。王霞林也辞职赴济南。女警大队的武术教官仅留尚芝蓉一人。她晚间向师兄李文彬学外家拳,白天便在操场教练女警,如此现买现卖。然不出一年,女警们便练得纯熟。翌年在宝龙潭举行一场运动会,女警集体演练一路子母拳和单凤刀,博得全场喝彩。女警教官尚芝蓉获得三十大洋奖金。

尚芝蓉在警察局教练女警,实际每天武术训练只有一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跟随朱福庚学习文化。但警局制度甚严,非到下班时间不可擅自离去。每当下班天晚,朱福庚唯恐俩位姑娘途遭不测,总是亲自驾车送王霞林和尚芝蓉回家,王霞林去济南后,朱福庚仍送尚芝蓉一人回家,故尚芝蓉从未遇到过什么麻烦。

尚芝蓉白天在警察局上班,家中只剩下老母和姐姐芝香两人。这母女皆性格急燥,一旦生气,互不相让。时景同在城郊值勤,甚少回家,无人跪乞岳母息怒。尚夫人每当生气,便跑到门外河边,坐在大石头上放声大哭。一日,尚夫人与芝香口角,照例又跑到河边对天挥泪。是时,河边住有一户外地游民,周围聚有一帮不三不四的人物,此次又见尚夫人踞石大哭,便上前细问原由。尚夫人见有人来劝,视对方为知已,将家中一切都和盘托出,甚至连小女儿何时上班,何时下班也都一一如实相告。此后,每当尚芝蓉单独外出,这帮人总是尾随尚芝蓉。尚氏住宅附近有几个城墙门楼,尚芝蓉必须经过这几个城墙门洞才能到家,此处夜间灯光甚暗。

是时尚卫谦早已随军南下,但其家眷未能随军出城,隐住在黄华门内。尚芝蓉时常抽暇去看望营长太太和她的孩子们。一日,尚芝蓉看望营长太太归来天晚,路灯已亮。尚芝蓉正穿过一个门洞,突有一人骑自行车迎面直冲其而来,她急忙向旁躲避,怎奈那车也斜向追赶,直将她挤到墙边,前车轮已紧擦她的腿上。尚芝蓉正在惊愕之时,突见一只大手向她脸上伸来,此刻容不得她细想,抬手一架,另一只手顺势出拳击在对方肋部,紧贴车轮的腿一抖,将对方连人带车打到了门洞对面的墙上。此一招正是形意拳的炮拳。对方从地上爬起,坐着愣了片刻,仔细瞧瞧尚芝蓉,确实是一位矮小的姑娘,遂忙着跳起来,先声压人,大喊着:“你为什么打人!”一冲便到了尚芝蓉跟前。尚芝蓉见对方来势凶猛,未等对方动手,两掌便直对其两耳击去,即刻想到:“此一双风灌耳,定将其耳膜击破,可怜他终生残废。”遂将双手於空中改式,左右两个耳光打在对方双颊上,对方顿时口鼻流血,蹲在地上嚎叫起来。时门楼口有一警察值勤,闻声赶了过来。尚芝蓉述说经过。再细看挨打男子,大背头油光发亮,傍晚光线虽暗,却戴着一幅墨镜(此时墨镜已摔在地上),这正是当年都市流氓的打扮。警察不禁笑了起来,指着男子道:“你今天真是找对了主儿,她是我们的武术教官。”原来这男子经常在附近滋事生非,尤喜在大街上,骑车追上一位行路妇人,从妇人腋下的大襟(26)上抽出所佩手绢,一边骑车前去,一边手扬手绢戏弄那妇人。路人亦对其无可奈何。不料今日却被一个小姑娘打得口鼻流血,毫无还手的余地。自此往后,那帮尾随尚芝蓉的人不复再跟踪。尚芝蓉独自出入,相安无事。

史实、人名、名词注释

(23)“七七”事变——见(6)芦沟桥事变。

(24)何梅协定——一九三五年六月九日,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梅津治郎向中国政府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提出“觉书”,限三日答复,其主要内容为:中国政府取消在河北之党政机构;撤退驻河北之中央军和东北军;撤换日方指定之军政人员和禁止一切抗日活动。七月六日,何复函梅津。此通称为《何梅协定》。[辞海]

(25)张自忠——字荩忱,山东临清人,一八九零年生。一九一六年起,先后任冯玉祥部营长,团长;国民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师长,察哈尔省主席。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一度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旋即离去。后率部在台儿庄等地与日军作战。一九四一年于襄河南岸南瓜店,其以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之职亲率部属两团一营兵力出击日军,浴血奋战,卒成国殇。举国哀悼。

(26)大襟——中国传统女装之右侧开口部分,昔日习俗,妇女多将手绢佩于大襟,悬挂于腋下。

补充说明:

网上曾有人发帖说尚芝蓉十六岁出任北平警察局武术教官。发贴者乃尚氏血亲。为免有误,笔者曾就此与尚府电话联系核实:乐陵乡俗,婴儿出生当日即为一岁,过年(春节)便复加一岁。尚芝蓉阴历七月出生,过年适不足六个月,便为两岁。其出生于1923年;其父逝于1937年,当年尚芝蓉出任教官,实为周岁十四岁。依旧俗当为十六虚龄。

尚云祥享年七十四岁亦为虚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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