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媪挥剑

一九九七年春节，尚芝蓉感到身体不适，频频腹泻。在一家诊所输液两天，仍不见好转，且便有脓液，玉珍急忙将她送到医院检查，检验结果令人大吃一惊：直肠肿瘤！顿时，儿孙甥侄尽皆痛哭，以为老人将从此与之诀别；众弟子闻讯亦大惊失色，纷纷捐资送师傅去济南做手术，心中仅抱一丝侥幸。

三月十一日上午八点，尚芝蓉被推进了济南千佛山医院手术室……手术做了整整五个小时，家人弟子在外度时如年。待手术车推出尚芝蓉，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玉珍急扑上去呼唤，她立刻睁开眼睛，环视一下周围的儿孙弟子，轻道一声：“没事。”玉珍惊喜得大呼起来，众人皆大欢喜。

半个月后，尚芝蓉出院。但她的直肠已被切去，腹部插着一根引流管，将粪尿引出体外，流入一个特制的塑料袋中。医生告诉家人，这根引流管将终身留在体内，尚芝蓉将永远在腹前挂着这个粪尿袋。人们颇为叹息，认为这位七旬老人能活着回来，已属侥幸，但她的武术生涯也就此终结。

死神只与尚芝蓉开了一个玩笑，却夺走了她小师兄李文彬的生命。暮春，噩耗传来，尚芝蓉十分伤感：李明让、韩伯言、张秉仁、赵砚波、马锡惠均于数年前相继去世，如今李文彬也撒手人寰，继承父志的重任，唯落于她一人的肩上，她还须振作起来。

这年四月，河北深州国际形意拳邀请赛再次举会，聘请尚芝蓉与刘俊峰俱为评议员。因尚芝容卧榻，唯刘俊峰应聘一人前往。此次，由刘俊峰武校学生组成的代表队获团体总分第三名。

尚芝蓉回到家中，半月后便能扶墙行走。半年后便唤着要上街“遛遛”，最初家人甚不放心，总是雇车载她上街散心，访问亲友。不几次，她便不耐烦，步行走上街头，玉珍与玉梅各自住宅相距五里之遥，她竟自如往返。人们再次以惊奇的眼光注视这位老人。

第二年春天来临，尚芝蓉已毫无病容，虽满头银丝，却神采奕奕，步履稳健，偶尔还去女婿的武校指导学生。不知内情的人万万想不到她的腹前挂着一个引流袋，由一根导管从体外连通体内。

是年秋，国家体育总局武术管理中心，在全国征集武坛名人前往北京制作“武术博览”系列片。邀请函寄给尚芝蓉，她以新做手术，腰悬粪袋，不便演练而推诿。不料北京三发邀请，非请之出面而不可。尚芝蓉坚辞不果，只得于十二月携女婿刘俊峰并一徒孙前往北京，祖孙三代挥枪舞刀，尽显尚派形意风格。尚云祥遗留有一把宝剑，甚是沉重，主持人知尚芝蓉年迈抱病，请其执剑比划一下即可。不料尚芝蓉一套五形剑打完，又加一趟连环拳，练毕竟稍无喘息。不禁在场之人尽皆喝彩，连女婿徒孙也惊愕不已：一路上，师徒两人小心翼翼侍候老太太，惟恐其病发虚弱，路有不测，不料老人在长途颠簸后，竟能行拳舞剑不减当年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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