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nt service provided by iDogiCat: http://www.idogicat.com/
iDogiCat site logo

主页 > 功夫 > 形意拳 > 武林名门尚芝蓉 > 第七章 重返北平

第七章 重返北平

在家乡仅仅住了十三天,尚芝蓉母女三人,姊丈与姊丈的侄儿并芝香的女儿玉珍,一行六人终于又返回了北平。一路还算平安。抵北平后仍住在什刹海原来的住院中。此时北平人浮于世,一家六口,衣食何觅?无奈,尚芝蓉与姊丈只好仍去警察局寻朱福庚帮助。朱福庚见尚芝蓉能安然回来,甚是高兴,认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弱女子倒不如呆在警察局更为安全。因此,尚芝蓉仍作她的武术教官,景同仍去做警察。尚芝蓉请朱福庚寄一官函,致窦家庄据点,勿使伪军去向其堂兄刁难索人。朱福庚应允,即刻行文。尚芝蓉之堂兄在乡间才幸得无事。

是时,女警大队已扩充到了一百人。女警当时的工作主要是在城门、车站交通道口盘查行人。日人规定许多物资不准带出城,尤药品最为严禁,一经查出,立即收缴。女警与男警共同值勤,女警负责专对妇女搜身。是时多有中方谍报人员化装出入北平。常有许多貌似农村妇女者,所携包袱中或于身体暗处藏有手枪,女警纵使摸到,每每佯装不知,挥手放走对方。而当时中方情报机构也神通广大,每逢某位女警放走一名中方谍报人员,不数日,便会有人给该女警的家中送去一袋面粉。最初,女警家人都感到诧异,声称不曾订购面粉,抑或对方送错了人家。而来人总是声称:没有送错,款已有人支付,您只管收下面粉便是。久之,人们明白其中缘由,彼此也就心照不宣。然女警始终不知对方是怎样准确无误地查找到自家住址的。这在当时的女警大队中几乎是一种公开的秘密,彼此并不隐讳此事,上至科长朱福庚,下致每位警员,大家都不言而喻。

是时特务科多在夜间审案。被抓来的人往往遭到严刑拷打。特务科的后窗恰对女警大院。一夜,残叫声又不绝于耳,女警不能入睡,纷纷披衣躲在特务科的后窗偷听,一女警愤怒之极,不禁脱口而骂说:“如此缺德残忍,可知你今后如何死!”不料此语竟被室内的特务隔窗听见,迅即窜到院中,查问谁出此语。众人推说不知。特务找到大队长,命将全体女警集合,立即交出是人。众女警皆说不曾听人言此语。特务不肯善罢干休,连夜将朱福庚唤来,命其立即查明交人。朱福庚假做严厉,怒加斥责,转而对特务说:抑或先生听错,望先生息怒。终使此事不了了之。

在尚芝蓉重返北平的一年之后,朱福庚患病死去。此时,日人对中国警察已甚不放心,凡警察值勤地点,均增设一名日本宪兵,专事监视。某日,一位女警在搜查一位妇人的包袱时,翻出一支手枪,本欲挥手令其速去,不料被女警身后的宪兵发现,即刻将妇人带走。一场严刑拷打,这妇人竟供出了十二人。该女警愧疚殊深,辞职离队。此事在女警们思想中引起很大波动,许多人欲改弦易辙。

尚府此时已由什刹海搬到了北新桥附近十雀胡同中的瓦碴胡同。此时景同在城南警察所上班,已将芝香并女儿玉珍接去同住,故在瓦碴胡同的住宅中仅尚芝蓉与老母俩人。尚芝蓉师兄李文彬的家也在瓦碴胡同,与尚府斜对门,常彼此照应。李文彬的父亲是一位医术不凡的西医,是时在一家大医院中工作。尚芝蓉久欲离开警察局,如今与师兄同住一巷,过往十分方便,便从李父学医。李文彬当年有位大妹妹,年长尚芝蓉一岁,李父便于每天晚上教两位姑娘学做护士。他给尚芝蓉一本书,内容有护理,药物学,打针,消毒等知识,逐课为两位姑娘讲解,并带两位姑娘上街去给清道夫打预防针。数月之后,两位姑娘同时去考护士练习生,均被录取。尚芝蓉以为从此可以离开警察局,甚为高兴。

奈何尚夫人极其封建守旧,以为护士伏身在他人臀部打针,甚为不雅,坚决不准尚芝蓉去做护士。谈起尚夫人的守旧,尚有不少可笑之事,不独前文所提到的强逼女儿缠足一事。民国出年“割豚尾”(28),尚夫人自己的辫子早已被剪掉。但尚芝蓉却得遵母严命,从小蓄辫。尚芝蓉的服装只有黑、蓝两色。待其已长成窈窕少女,仍是夏天一身蓝旗袍(29),冬天一身黑旗袍;一根油光发亮的大辫垂于身后,俨然一副逊清遗风。待尚芝蓉被聘为女警教官,警察风纪不许蓄辫,尚芝蓉归请母命,尚夫人坚决不允。众师兄苦口婆心相劝,晓以利害:师妹不剪辫便不能充教官,不能充教官便无薪金资家用,师母生计将以何持?尚夫人百般无奈,方允女儿剪辫。辫子既剪,尚夫人痛哭一日。幸尚芝蓉从不着警服,始终以旗袍着装,尚不致于使夫人过份生厌。然每逢尚芝蓉出门,必须遵命将裤脚用黑布绑扎,尚夫人视女人敞开裤脚为放荡。如今欲令女儿去他人臀部上打针,尚夫人万万难以接受了。

景同为一般警员,薪水远不及尚芝蓉教官薪水为高,其薪水仅够抚养妻女,岳母尚须妻妹尚芝蓉赡养。尚芝蓉有心退出警局,却又不能违抗母命,且须挣钱赡养老母,只好仍在警察局上班。所幸她无须站岗盘查,只在院内教武。每日所教,仍是子母拳、单凤刀、十三剑,始终未授形意。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北平光复。女警队训练取消部分术科,武术课也随之取消。是时尚芝蓉的正式官职为办事员,遂由武术教官转为文职。尚芝蓉任职数日,毕竟文化根基不够,深感力不从心,遂辞职而去被服厂工作。

是时北京西城有一大型被服厂,专生产军服,军被。尚芝蓉随芝香学得一手好针线,且善刺绣。被服厂制作棉衣、棉被,须手工摊铺棉花。尚芝蓉尤精此道,摊铺的衣被均匀平整。故其在被服厂的工酬竟胜过在警察局中的薪水。

此时,尚氏母女已由瓦碴胡同搬到东直门大街一小院中,芝香也领女儿搬来与母同住。景同仍在警察局上班,尚芝蓉与姊丈两人的工资足够家用。景同的侄儿是一位手艺不错的厨师,自能在外自食其力,无须尚府接济。

史实、人名、名词注释

(28)“割豚尾”——满人入关,强迫汉人依从满族习俗“薙发垂辫”,即剃去前半部头发,后半部编辫下垂,颁有“薙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违抗者死。蓄辫之风,延续二百余年。晚清,外国人见中国之垂辫,目为怪诞,讥称“豚尾”(猪尾巴)。革命党人号召国人割辫去辱。民国初年曾有过割辫运动。亦称“割豚尾”。[辞海]

(29)旗袍——中国妇女穿的一种长袍。原为满族妇女所穿,满人亦称“旗人”,故有旗袍之称。[辞海]

Prev -- Next